英伟达在中国遇到新难题：被阉割版的芯片遭客户冷淡

就在2023年10月份美国监管部门禁止英伟达(Nvidia)向中国销售高性能AI芯片后，英伟达的工程师们很快就设计出一系列新产品以适应更严格的限制政策。

通过这些调整，这家美国科技公司或许找到了回旋的余地，但更大的问题在于：中国云计算公司并不热衷于购买这些性能较弱的芯片，而这些公司恰恰是英伟达在全球最重要的客户群体之一。

中国一线云计算公司从去年11月份就开始测试英伟达的芯片样品，其中也包括阿里巴巴(Alibaba Group)和腾讯(Tencent)。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两家公司已暗示英伟达，今年订购的英伟达芯片数量将远少于原计划购买目前已被限制的前代芯片。

短期来看，英伟达降级版的芯片与中国本土替代芯片在性能上的差距不断缩小，增强了中国自产芯片的吸引力。

据知情人士称，阿里巴巴和腾讯正将一部分高性能AI芯片的订单转给华为(Huawei Technologies)等本土企业，并更多地依赖内部自研芯片。中国另外两大芯片买家——TikTok的所有者字节跳动(ByteDance)和AI界先驱百度(Baidu)也是如此。

知情人士表示，从长远来看，鉴于美国监管部门已经表示要定期评估芯片出口管制政策，并可能进一步收紧芯片性能方面的限制，中国买家不确定英伟达能否持续供货。科技公司正调整业务策略，以应对未来越来越难获得英伟达产品的局面，并避免为了适应新的芯片而承担持续调整技术的高昂代价。

对于总部设在加州圣克拉拉的英伟达来说，既要满足美国监管机构的要求，又要供应中国客户所需要的芯片，这个任务变得越来越难以完成。英伟达前代芯片有数十亿美元计的未交货订单，中国是英伟达最大的市场之一，过去占到英伟达营收的约五分之一。

虽然英伟达芯片供不应求，但紧张的地缘政治局势让该公司在中国市场面临销售下滑的长期风险。中国已经把发展AI技术列为战略重点。

科技研究公司TrendForce的分析师Frank Kung说，中国云计算公司目前约八成的高端AI芯片是从英伟达采购的，未来五年这个比例可能降至五到六成。他还说，若未来美国芯片管控收紧，英伟达在中国的销售还将承受更大的压力。

英伟达表示，正努力向全球客户提供符合美国政府规定的产品。

英伟达称，对华AI芯片销售受到的限制在短期内不会给公司财务造成影响，因为可以找到其他买家购买这些芯片。但英伟达首席财务官Colette Kress去年表示，从长远来看，禁止在中国销售AI芯片将使美国芯片行业无法在全球最大的市场之一展开竞争并居于领先地位。

改用华为芯片

拜登(Joe Biden)政府在过去两年里实施了两轮出口制裁，试图限制中国获取先进芯片和技术。美国表示，北京方面可能利用这些先进芯片和技术提升其军事和监视能力。英伟达首席执行官黄仁勋(Jensen Huang)表示，他仍希望向中国供应高端芯片，并且正与中国客户合作以获得出口许可证。

在2022年10月首批限制措施实施后，为避免触发美国的监管审批，英伟达对销往中国的芯片做了修改，降低了芯片性能。2023年，该公司向中国客户出售了价值超过10亿美元的此类芯片。

据《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报道，一年后，美国切断了更多英伟达芯片的对华出口，促使英伟达着手研发新一批性能更弱的处理器，并计划于今年年初发布。上个月，英伟达推出顶级游戏芯片的修改版GeForce RTX 4090 D，以适应美国最新颁布的限制政策。

在这些即将推出的产品中，性能最高的新一代AI芯片被命名为H20，中国公司已开始测试其样品。一些测试人员说，这款芯片可实现数据在多个处理器之间的高效传输，在打造AI算力所需要的芯片集群方面仍比国产芯片更胜一筹。

但测试人员也指出，要模拟出英伟达前代芯片所具备的算力，需要使用更多H20芯片，这增加了他们的成本。

开发人员说，相比美国芯片，最先进的中国芯片已能够应付推理（通过训练后的AI模型进行预测）并承担不太复杂的训练任务。

英伟达所受的束缚给了华为攻城略地的机会。黄仁勋也承认，在中国，华为是英伟达“不可小视的对手”。

据知情人士说，2023年，华为共接到中国互联网公司至少5,000个昇腾910B芯片的订单。这款芯片被视为最接近英伟达被禁止向中国输出的高性能A100芯片的中国替代品。

他们说，这些芯片预定在今年交付。受美国制裁影响，华为的生产受到制约。

来自中国官方的采购订单也带动了华为等国产芯片的需求，其中包括国有电信运营商。根据企业采购文件，中国电信(China Telecom)去年10月份采购了总值约3.9亿美元采用华为芯片的AI服务器，而中国联通(China Unicom)在2022年至少为此投入了2,000万美元。

知情人士说，华为加大了拓展软件生态系统的力度，并计划最快在2024年下半年推出一款新的高端AI芯片。

自从2022年美国出台限制措施，一些有政府背景的AI计算中心就已经开始采购华为芯片。

AI应用制造商放弃英伟达芯片

据知情人士说，阿里巴巴芯片部门平头哥也在开发名为“含光”的新一代特定用途AI处理器。

阿里巴巴云的一位高管说：“如果未来几年限制措施越来越严，那最好现在就考虑替代方案。”

去年早些时候，中国大企业和初创公司纷纷研发自己的大语言模型，这股生成式AI热潮也刺激了对英伟达先进制程芯片的需求。但如今许多小企业热情减退，转而专注AI应用。

一家总部设在上海的医疗AI初创公司的联合创始人Kenneth Yang说，他不准备采购英伟达正在研发的中国特供版芯片，打算从百度或华为租用AI算力。

正在开发一款护理应用的Yang说，现在就是得把钱花在刀刃上。

中国科技企业的工程师们表示，未来12个月英伟达的芯片仍将是采购重点， 因为英伟达的产品生态系统更加完善，而且本土替代品仍供应不足。

对冲基金Interconnected Capital的创始人Kevin Xu说，从长远来看，美国的限制措施很可能推动中国研发自己的技术。他撰写一份有关科技和地缘政治的时事通讯。

他表示，待目前囤货阶段结束后，英伟达的中国业务将成为牺牲品。